离开
#起名废。私设如山。
#陶轩视角，非黑。
#原著向，无cp。
#也许可能大概有点虐。
这是……在哪儿？
陶轩有些茫然地打量左右。周围空无一人，只有一排排电脑整整齐齐静悄悄地码在空旷的大厅里。
网吧？陶轩神思恍惚地挪动脚步，有点记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。
突然，原本静谧得只能听见脚步声的大厅，毫无征兆地从前方角落传来键盘敲击的“咔咔”声，陶轩下意识朝那个方向看去，发现那里不知什么时候，坐了个只看得见背影的少年。
……是谁？
忽然出现的敲击声，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，周围不知从哪儿冒出许多人，键盘声、鼠标声、吆喝声、咒骂声瞬间充斥了陶轩的耳膜，真实得让他感觉十分不真实。
脑子仍然混乱得很，身体却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，陶轩连停顿都没有，便坚定地朝那少年的方向走去。
“陶哥来了啊，要不要竞技场来玩玩？咱俩挺久没PK了吧？”刚走到少年身后，对方便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率先开了口。
“行啊，那你可手下留情点啊！”
陶轩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像是被硬塞到身体里的游魂，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一切，而身体的所有反应都不受自己控制。他就这么“看”着自己和那少年熟稔地开玩笑，然后坐到旁边的空机位上，刷卡登录了荣耀。
陶轩用的是个战斗法师，对方是个神枪手。
前两局对方显然没什么放水的意思，陶轩很快就血槽清零了。从第三局开始，对方似乎真的手下留情了许多，至少陶轩从前头的不到一分钟，能撑到三分钟了。
虽然明知是少年放了水，陶轩还是小小地得意了那么一下。
还是这家伙体贴，不像那谁……谁来着？
那名字似乎就在嘴边，陶轩却一下子想不起来了似的，还有这个正在和自己PK的少年，这莫名的熟悉感……是谁？
这一晃神的功夫，屏幕上的战斗法师最后一点血线，也被神枪手的踏射扫了个底。
“咳，好了好了，就玩这几把吧，不来了不来了。”
那少年闻言只是笑了笑，也利落地退了房间，关掉游戏站起身：“既然不打了，那陶哥，我就回去了。”
陶轩跟着站起来，这才总算见到了少年的正面——很清秀，眉眼间都扬着笑意的感觉，很让人心生好感。
“你去哪儿，沐秋？不等叶秋一起？”
沐秋？叶秋？如同人格分裂一般，陶轩一边听着自己再自然不过的问话，一边内心惊涛骇浪。
是的，他想起来了。
这里不是别处，正是他发家的嘉世网吧，豪门嘉世的孕育之地。而眼前的少年，正是当初叶秋的至交好友，也和自己脾性相投的邻家弟弟，本该和叶秋一同成为嘉世双核的荣耀高手——苏沐橙早逝的哥哥，苏沐秋。
“是啊，我要先走啦。”苏沐秋的脸上仍带着浅浅笑意，但不知是不是错觉，陶轩似乎从他的双眸中读出了哀伤和遗憾，而且不是对他自己，而是对他面前的陶轩。
“沐秋你……不该走这么早的。”此话一出口，陶轩才发现身体的控制权又回来了，而且竟下意识说出了自己一直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。
“我离开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，陶哥。”苏沐秋渐渐收敛了微笑，定定地直视向陶轩的双眼，“现在选择了离开的人，是你。”
陶轩想赶走叶秋早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，这一点，嘉世上下凡是有点眼力见的人，都看得出来。
然而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，可是再不容易，陶轩还是做到了。
“叶秋果然提出解约，和我们计划的一样，已经在退役声明上签字了。”
“他已经走了？”
“是的，签完字就走了，只有苏沐橙去送了。”
陶轩没再回复崔立的短信，放下手机，向后靠到椅背上。或许是因为昨晚没睡好，刚不知怎么睡着了，又做了个奇怪的梦，他看着有点泛黄的天花板角落，怔怔地放任思绪天马行空起来。
为了赶走叶秋，陶轩暗中使了不少小动作，费了很多心机，甚至不惜牺牲了战队的成绩。如今一切都如他所设想的一样，他本以为自己会欣喜若狂，至少，也不该像现在这样，怅然若失。
今天从早上起床开始，他便有种魂不守舍的不真实感，下午本该和崔立一起去机场接孙翔，临出发前，他却突然告诉崔立，自己有事不去了，关于叶秋的事……也让崔立按照他们之前计划好的，替他出面就好。
然后，他就来到了这里，位于上林苑的公寓。
按理说，像叶秋这样曾给嘉世打下汗马功劳的王牌选手，解约的时候，陶轩身为老板总该露脸才对，也许其他嘉世成员会以为，陶轩实在是厌烦透了叶秋，以至于连最后这点表面工作都懒得做了。
可陶轩自己明白，并非如此。
他只是微妙地……一想到要亲自面对叶秋让他滚蛋，便莫名尴尬。
陶轩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。联盟的商业化早已是公认的趋势，也是事实，明明这是件双赢的好事，叶秋却顽固地不知变通，不但让嘉世少得了不少利益，还不得不花大力气去安抚不解的媒体。技术再好又如何？战术再精妙又怎样？没有钱，战队又哪来的条件进行更好的训练？！自己汲汲营营，难道不也是为了嘉世吗？！叶秋为什么就一点点都不肯让步呢？！
陶轩咬牙切齿地想着，情绪都不由激动起来。
可是，他突然回想起刚才那个梦。
情绪“嗖”地冷静下来，陶轩迟疑了一下，坐起身打开书桌旁的抽屉。抽屉里没别的东西，只放着四个木质的相框。
上林苑这个房子，还是陶轩在嘉世拿了第一次总冠军的时候买的，图的就是个近，面积不大，家具也朴素简单得很，以前他还经常叫队员们来这儿聚餐，只是从第四赛季之后，他又在别处买了更好的房子，这种机会便越来越少了。现在他还是会请钟点工定期来打扫，可是上次在这里聚会是什么时候来着……他已经记不起来了。
可以说，这个房子处处充满了老嘉世队员们的回忆，这书桌上最开始摆的，也正是这四个相框之一——嘉世第一次夺冠后的合照。
后来，这相框换成了二连冠的合照。
再后来，自然又换成了三连冠的。
再再后来……因为自己搬了家，这几个相框就都一并收在了抽屉里。
陶轩挑出其中那张唯一不曾摆放出来过的照片，用指腹轻轻蹭开玻璃上不甚明显的薄灰，重重地叹了口气。
照片上，陶轩身边站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，三人勾肩搭背，虽然看起来有点年龄差，仍能透过镜头感受到其中甚笃友情。
苏沐秋……
陶轩有些恍然地看着中间那张和苏沐橙七分相似的脸庞。
因为害怕叶修和苏沐橙看见徒增伤感，这张照片，陶轩一直都把它放在抽屉里，如今，已经过去七年多了，陶轩看着苏沐秋的脸，才发现自己其实早就记不清他长什么样了，哪怕方才在梦里，也只记得对方很是清秀而已，知道他是苏沐秋，不过是潜意识的作用。
苏沐秋，真是走得太早了……
尽管已经不记得对方长相，陶轩却是一直在心里这么惋惜。不管是初闻噩耗的时候，还是联盟刚兴起“双核”打法的时候，抑或是，怎样劝叶秋在公众前出面都无果的时候。
陶轩，叶秋，苏沐秋，曾经是关系很好的朋友。
虽然陶轩私下里，倒是更喜欢苏沐秋多点。叶秋重视胜负，本身又确实有着出色的技术，甚至可能比起苏沐秋还更胜一筹，陶轩佩服是佩服，但也不自觉有那么点“只敢远观不敢亵玩”的意思，更何况这人还长了张说实话也能随便把人气个半死的嘴；苏沐秋则邻家男孩多了，说话做事极通世故，固然也重视胜负，但也十分关注实际的经济利益，更让身为商人的陶轩下意识便觉亲近不少。
姑且不论苏沐秋还在做银武方面有着难得的天赋，光是就商业化这点来说，陶轩便一直相信，他是一定会赞同自己的做法的。
可不是嘛，又不是让你打假赛，只是做做代言，大家就都有钱赚，谁会拒绝这种好事？除了叶秋。
何况苏沐秋和苏沐橙不愧是亲兄妹，就颜值来说，也绝对不输给轮回的周泽楷，到时兄妹齐上阵，那更是个好卖点，绝对能轻轻松松坐等一堆广告找上门啊！而且苏沐秋和叶秋的关系也更好，说不定他还能劝动叶秋……吧？
可是……如果就算有苏沐秋在，也劝不动叶秋呢？或者，他真的会帮自己劝叶秋吗？这俩人的感情和默契都实在太好，简直不像是只在一起生活了三年，而像是从出生起就在一起长大似的，陶轩发现，他甚至很难想象这两个人不合矛盾到决裂的样子。
他又回想起刚才那个梦。
“现在选择了离开的人，是你。”
陶轩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苏沐秋对自己说这种话，也可能……真的是这人在给自己托梦吧。
陶轩自嘲地轻笑一声，将手中的相框扔回到桌上。
“荒谬！”
太荒谬了！选择离开的怎么会是自己？最早离开的明明是苏沐秋，现在也是叶秋自己自愿离开的嘉世，只有自己……只有自己，还一直坚定地守在嘉世，为了嘉世重回巅峰而费尽心血！苏沐秋，他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，又凭什么还来他的梦里指责他，说选择离开的人是他陶轩？！
“咣——”
客厅忽而响起壁钟零点报时的声音，陶轩激动的情绪一滞，深呼吸缓和了下心思，伸手摸向口袋里的烟盒打火机。
房间重新恢复安静，陶轩一直没有开灯，黑漆漆的书房只靠着窗外微弱的灯光被勾勒出隐约的轮廓，打火机一瞬的火光，照亮了陶轩比起照片上苍老了许多的面庞。叼着滤嘴深吸一口，陶轩缓缓呼出烟圈，偏头看了眼窗外。
下雪了啊……
陶轩恍惚间突然想到，今天是荣耀第十区开放的日子。
第十区。十年。
如果当初不是自己下了血本给嘉世网吧更新了全部设备，如果当初不是叶秋和苏沐秋选择来到自己的网吧，如果当初不是自己为两人出色的技术吸引从而成为朋友，如果当初不是自己成功说服了他们加入战队，如果当初苏沐秋没有死，如果当初叶秋不拒绝公开露面……
如果，如果。
没有如果。
陶轩刚才觉得自己很难想象叶秋和苏沐秋闹翻的样子，可他突然想起，当初的自己，又哪里能想象到自己和叶秋的关系会变成现在这样呢？他们都是真心地喜欢荣耀，只是自己年龄大了，又技术有限，做不了选手，只好改做老板来过过瘾，叶秋不仅是他战队的王牌，也是和他惺惺相惜的好友。
可是，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？
似乎有个答案在心里蠢蠢欲动，陶轩有些慌乱地在它破土而出之前又将念头压了回去，转移注意力般对着滤嘴猛吸了一大口。
“咳咳咳……”
好半天才从咳嗽中缓过劲来，陶轩怔愣地盯着才燃烧了不到一半的香烟，忽而如下定决心般，将它狠狠按进烟灰缸内，面色果决到有些狰狞。
“该戒了。”
没有好处的东西，早该扔掉才是。
站起身推开椅子，许是因为坐了太久，陶轩的步履都显得有些蹒跚。
“今年的H市，还真是有点冷啊。”
一边念叨一边搓搓手臂，佝偻的身影走出房间，带上门。
冷清的书房再次恢复宁静，只有窗外不甚清晰的光撒在桌面最上方的照片上，一个青年，两个少年，笑容里含着同样的光，似是在期待携手同行的未来。
注：
脑洞源自：
1. 第一章里陶轩因为“有事”没有出现；
2. 原文那段“想当初那三个抱有同样理想的好友，一个在还没来及踏上理想的征程时就已经失去了一切，一个在征途中获得了一切，但随后就有了更多的追求，渐行渐远，最后只剩下叶修自己，所走的道路不改初衷：理想，荣耀，仅此而已。”